月华如练，泼在戚继光战船的甲板上。当那柄缠满冰霜的长剑坠落令狐冲脚边时，戚继光战舰的龙骨骤然爆出裂响。不是海妖来袭，而是白猿剑的至寒剑气正撕咬着船体——南海之水在剑锋三丈外凝结成冰丘，桅杆缆绳挂满琉璃般的冰棱。

“莫碰！”蝠翼女子的厉喝被寒风割碎。令狐冲的指尖已抚上剑柄。玄冰顺经脉疾走，右臂顷刻覆上蓝霜。船板在他脚下迸开蛛网裂痕，冰晶却爬上他眉梢。

就在袁承志欲扑救的刹那，令狐冲丹田陡然腾起灼热。吸星大法化作旋涡，将刺骨寒气鲸吞入体。冰霜非但未冻僵心脉，反在奇经八脉中蒸腾为雾。易筋经运转带起的内息正欲化解，他忽然听见虚空中有苍老声音：“至阴即至阳。”

令狐冲撤去易筋经防护，任寒流在体内奔涌。只见右臂冰甲嗤嗤蒸腾白汽，掌中白猿剑震颤低鸣，剑身千年玄冰竟如春雪消融。当最后一片冰晶滑落，剑柄滚烫如烙铁。甲板上赫然显出一个焦黑的掌印——那是从剑身反哺的至阳真气灼穿船板留下的印记。

月下剑狱

是夜圆月悬天，令狐冲盘坐于冰晶丛林。月光穿透剑身时，剑脊浮现古奥符纹。他闭目凝神，忽觉魂灵飘入月轮，见一白猿踏雪而来。那猿并非活物，而是由万缕剑意凝成，每一根银毫皆是吞吐的剑气。

“看好了！”白猿的意念如钟磬撞入识海。它伸爪虚握，月华竟在爪中聚为光剑。剑招起势极简，挥洒间却见星河倒卷。令狐冲恍然大悟：所谓白猿剑法，实则是以身为鞘、引天地之气为刃。剑锋所指，非金石可挡，乃因那原是苍穹借给持剑者的一寸流光。

剑势渐疾，白猿身形化作漫天残影。七式终了，它爪中光剑忽碎成雪屑，凝成八字悬于月轮：“剑尽此生，白猿降世”。

焚身之契

幻境消散时，令狐冲腕上多了一道赤痕。白猿意念在血脉中烙下剑契：若遇死劫，散尽真气献祭剑灵，可唤白猿现世挥出弑神一剑。然真气离体之时，便是持剑者经脉焚毁之刻。

张三丰抚剑长叹：“此非剑法，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。”王语嫣凝视剑脊霜纹，忽指着一道泪痕状冰裂：“看这裂纹，似有前人献祭所留。”裂痕深处，隐约透出火烧般的暗红，犹如凝结的血琥珀。

桅杆顶端，袁承志见令狐冲迎风举剑。白猿剑引动海上风暴，云层旋成巨涡。剑尖所指，一道月光破开云洞，如神祇投下的银矛。此刻这柄上古神兵再非寒冰凶器，反在令狐冲掌中嗡鸣如归巢之蜂。他忽然懂了大理亡魂的警示——白猿择主，择的从来不是持剑者，而是甘愿化作薪柴的殉道人。

霜纹随月光流淌，令狐冲在剑影中看见幻象：自己经脉如干裂河床，白猿踏火而出。他抚过剑锋血琥珀，突然纵声长笑。那笑声卷起千堆雪浪，南海深处传来巨鲸悲鸣。